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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20 1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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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者 诗人 书家(代序)
学者 诗人 书家(代序)
包立民
最初印象中,欣荣兄是位学者型文人。他是我复旦大学的老校友,一位未曾同过学的老校友。他比我高五级,又在新闻系求学,而我则在中文系,两个不同系科又相隔五年的学生,自然不可能“同学”。我们相识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离校已经二、三十年,记得他从山东社会科学院给我寄了一本现代文学传记:大众情人传——多视角下的巴人,书中夹了一封请批评指正的便笺,忘了是谁介绍的。紧接着,他又出版了巴人年谱、王任叔巴人论,一看便知,他走的是典型的社科学夫子学者的“传”“谱”“论”的治学路数。
不久,我们在宁波文联主办的纪念巴人诞辰95周年的学术讨论会上见了面,印证了我与原来相反的印象:他人不迂,不是迂夫子,善言谈,是具有记者反应灵敏的学者。巴人学术研讨会,自1986年起,五年一次,这是第三次活动,由于他专攻巴人研究,又著作丰硕,所以三次都与会,而我只是作为文艺报的特派记者,首次参加。他听说我与书画家交往较多,又与甬籍老画家王康乐相熟,于是与我商量,可否请王康乐老画师为巴人研讨会作一幅画,以示纪念祝贺。巴人原名王任叔,王康乐与王任叔不仅是奉化小同乡,而且都同祖王族,他对这位比他大七岁的文坛乡贤早已慕名,不用商量,马上动手作画交我,由欣荣兄转赠大会会务组。欣荣兄听说我正在广征书画艺术家的自画像,编著百美图,于是向我推荐书画名家王学仲。王学仲是他学诗书的私淑老师,我笑道,王先生的自画像早已收入囊中,入围百美图了。不久,我出差济南,他又引荐于希宁教授及花鸟画家郭志光、山水画家陈玉圃入围百美图。欣荣兄三次为百美图做红娘,引荐历下名书画家,为百美图增光添彩,由此交往日益亲密,对他的学术成就、艺术才艺也加深了了解,他是一位多才多艺的多面手。
新世纪后,他时有“疏篱吟草”寄我,这些“吟草”篇什,吟咏日常生活、抒发友情、亲情、乡情,真情实感,绕有情趣,后越吟越多,有友人张士伟主动整理汇编,先为油印打印件,索阅者似滚雪球越滚越大,遂由油印改铅印,三辑、四辑不断增补,最后汇总为疏篱澹园诗文录,皇皇大著出版发行。如果说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欣荣兄的诸多学术论著的出版发行,为他奠定了学术身份、地位的话,那末这部出版物,却为他引得了更广泛的读者群。他的诗书声誉也在海内不迳而走。于是萌发了请欣荣兄加盟百美图的想法。
请欣荣画自画像,是百美图增补本在山东画报出版社再版后的事情。2008年荷花盛开,我又一次赴鲁访友,欣荣兄又给我介绍了一位全才画友杜中增,我笑着对他说:老兄引荐的几位书画名家,我都先后入围百美图,并已出版。现在该轮到老兄粉抹登场了。听说要请他画像登场,他用手挠了挠头,笑着回道:“我不会画像怎么办?”我用手指了指杜中增说,这个难题可请小杜帮忙解决。小杜帮忙的结果是,他寄来了这幅网球运动员的头像:头戴运动帽,左耳上架着一只网球拍,球拍取代了眼镜架,又标示了爱好打网球的身份,可谓一举两得。
值得一提的是,他的这首自题诗:“广鹜而宽览,蹭蹬复散淡。诗文与科研,徜徉走边沿。才质本无奇,直率招人嫌。可慰者一件,不曾做过官。”诗的头两句,语意双关,他爱好打网球,深知打球,须要左顾右盼,广鹜宽览,又寓由坎坷而归散淡的人生经历。三、四句亮出他多才多艺的身份,既搞科研写学术论著,又作书写诗,穿插徜徉在科研、艺术之间。“才质无奇”是自谦,新闻、文学、戏曲、诗书,他门门通、门门精,是全才。直率说真话,招人讨嫌,倒是大实话,暗示仕途不会通畅。果然,他“不曾做过官” 。没有官运,对有些人来说,是人生一大憾事,可是对他而言,则是一件“可慰者”之事。在观京剧秦香莲剧评中,他曾借包拯忠告秦香莲的台词“教子南学把书念,只可读书莫做官”,抒发了自己的人生感悟,并把“只可读书莫做官”,当作这篇剧评的标题醒目标出。 也许正因为“不曾做过官”,他在历次政治运动中没有挨整,少吃了不少莫须有的苦头。对我们这代人来说,能躲过一次又一次的政治劫难,确成了一件值得“可慰者”之事了。
附录
疏篱的诗情与书艺
张士伟
王欣荣,字澹园,号疏篱,别署复旦学仔。山东社科院教授。曾任教于川大、浙大,为当代文学及新闻学学人、作家、诗人、文艺评论家及知名书法家。学术成就卓著,著作等身,是我国文化学术界的知名人物。十多年前我曾为他的《疏篱吟草》作序,开头就说“余与欣荣兄相知二十余载,情深谊厚乃至可托生死。”这话可是我真真切切的肺腑之言!数十年间,我俩相聚于西安、济南、北京,促膝谈心,不舍昼夜。别后也通信联络,现在借助于高科技之便,微信交流,更喜欢视频聊天,我们双方都把老伴拉到镜头前互致问候,传递温馨,嘻嘻哈哈,不亦乐乎!
今天把欣荣兄请出来为的是听他就书法艺术发表点高见,以帮助爱好书法的朋友们正确认识书法艺术博大精深的文化内涵,避免为当代某些标新立异的奇谈怪论所误。让更多的青少年书法爱好者受到教益。欣荣先生幼时在父亲子寿公和舅父张亦轩先生督导下学习毛笔字,后就学于沪甬书法耆宿丁乙卯先生。近年研习沙孟海、王学仲而不受二贤拘限,以融化北碑健朗、南帖风流的行书见长。书艺追求:出碑入帖格韵兼胜,源于学养发乎性情。其榜书“尊生”二字被勒入泰山岩体。游客观赏莫不赞叹。中国书法是关于汉字书写的学问, 欣荣把它看成是一种愉悦的艺术活动,创作出不少艺术精品。字的功夫已炉火纯青。历史上有成就的大书法家,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字好,学问好,人品高尚。欣荣亦然。他的谦恭态度是朋友们的楷模!
听,欣荣先生谈书法:“中国的单音图象文字作为媒体实用的同时,人们有意识地调控着每个图象的点划,以及图象之间的比对并加以美化,这样就产生了中国人独有的艺术形式一一书法。”“我认为中国的方块汉字,其方块本身就是一幅画面。在其间的点划布置本身极易引向审美,而中国传统哲学的核心是对立统一律,反映到书法上用笔的粗细轻重、方圆藏露、抑扬留放、垂缩往收、滑涩疾迟;墨法的涨飞焦宿,枯润浓淡;结字的正斜疏密、方圆长扁、向背开合、敛纵宕逸;章法的虚实起伏、节奏快慢、内捩外拓、引领顾盼、呼应承接……在这诸种相反相成的关系中,求得和谐统一,这是书法家创作的过程,也是书法审美与批评的依据。”“我之喜爱书法,看得多,练得少。以自己购求碑帖书籍来说,自小学置到大学,直到古稀望髦之年。衷心的书艺美学追求,有;而腕底的基本功,缺。情绪或需求来的时候,我濡毫染翰,我的体会是:纸上呈现的笔划是书家的心电图和脑电图,是书家体魄、精神、情绪的直接现实。”“总结自己的书艺实践,我要求自己:出碑入帖,格韵兼胜,源于学养,发乎性情。这一目标定得不低,终其一生恐也难以达到。笔不能到,心向往之。也许只有这样,人才有追求、有奔头,才能实现自己的生命力。”真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欣荣兄以自身为例,语重心长,请朋友们慢慢领悟吧!朋友们,学书不易,百艺之难,莫此为甚!
2017年1月北京 微博
张士伟,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曾任天水市政协副书长,文学研究所所长。
两张旧照片,一段忘年情
张士伟
盛夏时节,我从京城回到天水的家。不料今年气候出奇的酷热,消夏无计,于是开书橱,拂尘埃以清理藏书解闷。意外翻出两张黑白旧照,惊喜之中唤醒了我尘封了35年之久的记忆,一段难以忘却的忘年情谊。两张照片,其实只有三个人物。依次是疏篱欣荣、刘子衡、在下张士伟。合影地址是浙江杭州大学校园。时间应是1980年秋。
其时刘子衡先生年近八旬,欣荣长我三岁,人到中年。许是机缘巧合或命运的安排,把三个互不相干的人聚集在一起。从相识、相熟、相知直至升华成忘年的莫逆之交!我庆幸接触了两位贤达让我受益匪浅,我历经苦难破碎了的心灵得到修复!更感谢子衡先生把欣荣介绍给我指导了我的人生,成为我的榜样和最为知心的朋友!
十年浩劫结束,我到杭大参加一个学习班,在杭大招待所下榻,和刘子衡先生共处一室。初见刘先生我以为是从乡村来校园探亲的老年农民。戴一顶旧泥帽,一身蓝中装,一双青色布鞋,简朴的衣着说明他是一位勤俭老人。一双大眼如山泉般明亮清彻,须发皆白,胸前飘逸的胡须之形态让我记起了美髯公余,任先生的威仪,不由得心生敬畏!一张长条桌隔开两张床,他东我西。收拾好行装免不了相互寒喧。子衡先生不停地摆弄他的布袋,摸索出几册旧书和纸笔放在桌上,一根稍粗的木制拐杖端靠在枕畔,如执勤的卫士。先生瞅着我谦和地问:“同志贵姓?”我答“免贵姓张。”“那儿人啊?”“甘肃天水。”“哦,陇上江南,杜甫客居圣地,秦州杂诗二十首!山头南郭寺,水号百流泉……古都长安有秦腔,鲁迅先生赞曰“古调独弹”。张同志首次来杭州,喜欢吗?”“是啊,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向往很久了呢!”先生捋了捋胡须念道:“西湖天下景,朝昏晴雨,四序总宜;杭人亦无时而不游,而春游特盛焉。承平时,头船如大绿、间绿、十样锦、百花宝、胜明玉之类,何啻百余;其余则不计其数。…………”先生历数杭州名胜,赞不绝口!我告诉自己,眼前的先生绝非等闲之人!当天首访先生的人就是王欣荣,一进门就握手鞠躬,连说仰慕仰慕,荣幸之至!从他俩交谈中了解到,他们是山东老乡,但还是首次见面。
欣荣,复旦高才生,毕业后在杭大中文系任教。欣荣魁梧身材,典型的山东大汉。高喉咙大嗓,笑声朗朗。后来拜访者接踵而至,教师、教授、学者、新闻记者、地方名人、大学领导,把个十来平米的客房挤得满满当当,难以插足,以至校方提出要把老先生搬到贵宾室去,但遭到刘先生的婉言谢绝。先生乐呵呵地说:“有张同志作伴,关照体贴,我们己是忘年朋友了!哪儿也不去呢!”说了这么多,朋友们会觉得好奇,这个刘子衡究竟是何方神圣,这么受人抬爱?根据欣荣提供的资料简介如下:刘子衡,1903年生,山东滕州人。1929年曲阜震惊全国学界二师“子见子南”案中的著名学生领袖,入青岛大学以后以才学见识为章太炎、蔡元培所器重。“九•一八”后以《易经》、《国学》讲学于民国政界、军界。军政要人如林森、胡汉民、李济琛、顾祝同、王耀武等皆执弟子礼,毕恭毕敬。被颂为“布衣大师”、“天下奇士”。1949年受周恩来委托偕李民欣、朱蕴山飞抵国民党首府南京,以“民意代表”促进国共两党和谈,人称“神秘客”。1949年后任山东省司法厅副厅长。著作有《周易正义稿》、《孔子编年》等,传为学术经典。1981年逝世。这样的大学问家、德高望重的社会名流应该受到我们永久的崇敬和怀念! 2016.8.24.北京 微博
后记
我之于文学,是从读诗、写诗开始的。所写,当然是新诗。由此,而散文,而小说,而戏剧,而教学,而研究。
年轻时所写新诗,注重意识形态。不想后来写诗却逆反到旧诗的路子上。这一方面反映了中国传统旧体诗词的顽强生命力和对反映内容的无限适应性,也是作为我一个换笔运动的落伍者不得已的选择。
旧体诗词用古韵,这是题中应有之义。对坚持这一原则的诗友,我怀有敬意。但对我这个出生在官话地区的北方人,用现代汉语诗韵或京腔十三辙正与自己的思维相一致,何必翻查古韵或对照吴越方言?我认为这当然是旧体诗词的一翼。譬如古典昆曲《牡丹亭》,以苏州话演出是谓“苏昆”,以京腔演唱是谓“京昆”,它们都称作为“昆曲”。再拿京剧来说,老戏唱腔用湖广韵,新编京剧用京韵,但它们都是“京剧”。
诗言志,具兴观群怨功能。作为读书人这些功能应该使用,为人,为己。
检点起来:八十年代起所“吟”之“草”均收入《疏篱澹园诗文录》中;此“未是稿”,则为2012年以后所作。数量、质量皆难称意。如有一两句能够动人或给文朋诗友留下印象,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王欣荣识
2019年1月2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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