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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父
工厂寒风冷，终年似苦囚。奔波存挂念，劳碌未心收。
为子金钱散，兴家汗水流。儿心天上月，朗朗照温州。
自感
十九年来已知非，叹怜梦想屡相违。穷庐度日少人至，学校迷茫带怨归。
执笔心钦书圣字，赋诗自恨妙辞微。闲将茶水当清酒，一句诗成饮一杯。
冬
冬来气爽神思逸，闲步庭中任性游。静处多归山水侧，安宁还数陋园遒。
悠悠白鸽枯林跃，阵阵黄鸡云际留。愿得长终桑梓地，摒除杂念复无求。
(注：黄鸡，指鸡鸣)
旅次平昌有感
秋来风景时而异，趋至城中热汗涟。
车马人群无相识，红灯绿酒漫为妍。
身投逆旅何由彻，意乱忧思客不眠。
自此多遭微利迫，翻书弄笔少佳篇。
秋夜读书
伏窗看小说，灯火两三家。夜静秋风入，波平树影斜。
身轻心似洗，意趣淡如茶。尽道桃源好，谁知此处嘉？
重阳
又是重阳至，凭栏望故乡。雨微飘岭外，风啸送凄凉。
衣薄对前路，愁多益渺茫。镜前徒自叹，颜色又添黄。
生日寄怀
（序）韶光易逝，非复勺舞之年；数载春秋，已是弱冠之龄。故每忆曩时，不觉哂然一笑；常念童稚，辄有叹焉。乙未三月辛巳日，适余之束发，携妹及二友，设席而坐，举酒相嘱，雅辞互答，其乐无穷，忘却作业功课之忧，惟餘放浪纵意之欢。已而日西倾，方至舍，感而缀诗：
风华当正茂，嫩额发丝青。立志应存远，操文亦适情。
高朋佳语祝，小妹贺辞馨。庶几从今后，天涯各飘零。
自嘲
为人素来求低调，奈何无事有风招。
鸡毛蒜皮常叨扰，虾兵蟹将老叫嚣。
不欲理之寸进尺，如若理之更来刁。
索性做人做到绝，从此平行不相交。
再说感情一团糟，患得患失始不消。
既然无缘何相见？见而无分愁怎饶？
游戏三天玩没劲，喝酒如油火上浇。
人生八九难如意，一首歪诗我自嘲。
不眠
以往寓响滩时，夜皆熬至两三点钟，腕力健遒，笔耕不缀。今方还至南风老家，与亲故聚，未曾备来纸笔，夜难熬者甚矣！
夜半斯人独不眠，双眸盯断瓦中天。
蛤蟆乱叫秧田里，野狗微闻村舍前。
往昔频频酸苦话，今皆一一汉宵迁。
莫因怀旧劳心计，惟著高名万古悬！
无题
只身依响水，相思向南风。
欲寄飞琼字，无由蜜语穷。
销魂深竹处，快意老林中。
追忆幽欢事，卿心与我同？
听残疾教师吴志博老师临校演讲有感
自古高人栖逆境，从来梦想似飘萍。
身残立志当存远，眼废耕耘仍未停。
热血满腔成大道，豪情万丈越云霆。
全国各地名声在，使我听之泣涕零。
生日
二十年来狼藉供，亦痴亦傻亦天真。
昔言梦想今窥破，昨日高歌久已泯。
静看春风随叶舞，甘同落絮化为尘。
百年三万六千日，日日豪情日日沦。
回家后见此情此景赋得
稻草枯凌傍我墙，蛛丝杂物满横梁。
冷潮频浸陶潜舍，秋气腾吹杜甫堂。
寂寞床头听夜雨，梦中海畔候朝阳。
可怜谷粒多堆积，不晒天晴怎贮藏？
看芈月传有感
后宫故事实难堪，死去活来作话端。
有损和谐胸可剪，太多香艳剧宜删。
宫廷争见蛇吞象，职场只多雀捕蝉。
卫视而今成鼎足，霸屏未必是湖南。
七夕前夜
一年一度佳期至，不见银河出女郎。
曾为伊人宽衣带，每思靓女误学堂。
情书荡漾青春意，蜜语愁怅才子肠。
料得多情成陌客，应知当日太荒唐。
（注：女郎，指织女、牛郎）
良妇
时维六月初五，大妈生日，感其平日作为，相夫教子，节俭有持，故为诗云尔：
平日随鸡起，负篓复荷锄。只影照炎光，颜面朝黄土。
岂得片刻宁，日夜兼辛苦。家中饲猪牛，田里青禾黍。
训女出良言，千万多读书。怕女心存逆，苦口婆心吐。
有泪皆凝噎，欲说无人诉。尔今四十七，不顺十八九。
持内有义方，理外人心服。亲友四邻里，称赞不绝口。
才能皆具备，足为良家妇。问汝何功德，岂止千亩谷？
今值汝生辰，遣诗为汝赋。但愿常欢喜，从此逆境除。
农村六月
茅庭忽浸潮，瓦片猛风凋。
舍内无干土，床头难彻宵。
雷鸣三更雨，水漏一声浇。
往往称名士，常常复寂寥。
情人节杂感
廿载忍孤单，多年亦寡欢。
身残谁个要，猥琐恁为难。
衾被仍空荡，肌肤自冷寒。
韶华皆负我，每思甚辛酸！
农妇
夏意初来寒气微，春红谢去绿当肥。
枝头鸟韵声声唱，地里墨蚊阵阵飞。
撒谷耕田红日灼，弯腰务本白珠挥。
归来负有干柴木，稚女升锅备午炊。
步韵陈进林
不辞山路远，旧义叙南风。
举酒庐园内，晤谈岩穴中。
逐霞追日落，踏草看云终。
惟愿情相惜，乌头到老翁。
沁园春•（（ 情书
人海茫茫，红尘际遇，有缘相逢。想一言一语，长萦耳畔，一颦一笑，常在心中。春日出游，盘旋蝶舞，独坐他方痴望侬。清风峭，卷中花飞落，烟雨濛濛。
梦中忽觅芳踪。回首处，恍惚若见容。又起衣遗履，执杯忘饮，菜蔬无味，惆怅填胸。步履蹒跚，摇摇欲坠，弦断琵琶愁断筝。相思切，这心词款款，怎表深情？
点绛唇
日煦风柔，忽来点缀青丝柳。窗前影瘦，湖下鸦寻偶。
漾漾微波，余意可传否？空回首，到黄昏后，目送斜阳走。
减字木兰花•（（ . 响中杂思
春归时候，总有芬芳花木秀。欲问前程，却是年年苦读声。
前途无”亮”，处处风波掀浊浪。后将何之，满腹惆怅一首诗。
蝶恋花•（并序）
序
虽然说是自嘲，不过这样毁词还是第一次。可能还有下一次：
被子潮的心口闷。蚊子哼哼，再痒还得忍。妹纸有人还木问，床头抠脚说缘分。
本就没才还又笨。偏要装逼，偏要装神棍。神棍做的猪也恨。装逼装到没分寸。
长相思
坐也思，卧也思。此恨何期是尽时？青丝变白丝。
诀别诗，断肠诗，道尽新愁旧怨痴。夜长君不知。
虞美人•（听雨
幼年听雨村头上，乐把童谣唱。少年听雨古诗中，为赋新词，时有怨秋风。
而今听雨砖楼下，心已空空也。从来现实总违情，粒粒白珠，垂泪到天明。
踏莎行•（步友人韵
物换星移，穷冬初冻。又逢考试难题从。卷旁孤笔少文思，愁情肚里空吟诵。
英语劳神，数学心痛，物理更是无一用。想来虚度误邵春，不如归与渊明共！
卷珠帘•（冬夜有怀
星空暗，北风寒。初冬夜里静无喧。灯下抽毫走笔，心中十万言。
忽念故乡山水，忠贞还似当年。年幼时常无束，三五个，到处癫。
水调歌头•（.堵车
高楼正放目，灯火阑珊红。一城南来北往，车水并马龙。虽有四轮驱动，恨不再生双翼，天地任从容。羡煞双轮党，来去宛如风。
归路阻，思切切，腹空空。而今咫尺，更胜千山万水重。曾经身价怎样，今日贫富如何？同困此牢笼。得闲且放下，何必太匆匆。
【父亲节赋】
唯立身以知命，顾处世而有方。家起栋梁之端，训銘子女之肠。树门庭之纲纪，谱大道之伦常。思谋生之道，晨昏劳而弗息；念家计之资，日月销而繁忙。以此知夫承古今之大统，挑家族之重任者，始诸父也。
及若出谋划策，既冥思而镇静；每遇风吹雨打，总带笑而平常。荷辱荷荣，能屈能伸。不以物喜，不怨苦辛。居无定所，食无馐珍。吸风饮露，黯然神伤。奔波天涯，心系亲人。总是人前得意，不谙被中泪痕。
其于内也，身教言传，观之于行，喻之于耳也。警儿念书，屡出良言譬喻；教子为人，腹有事迹真传。怀容纳之四海，心阔览之三山。胸中十万兵甲，调笑应对何难？故能生举家之和气，化坚冰于释然。譬如三春之晖，雏草知恩难报；好比四时之雨，滋润幼子心田。乃悟：父爱如山，诚不虚矣。
【竹牛赋】
蓋聞竹牛者，一名筍蟲者也，俗謂之曰竹牛。其生之於竹而歿之乎秋。生有六肢，腹承皂色。經一季之興衰，任三界之滹遊。棲高士之所棲，求尚德之求。嘶而不噪，慮而不憂。修竹幸其賓至，柔筍愛其勁遒。風雷將至，于我何驚；路人衺之，神色如舊。夏之小蟬，不能比擬；秌之昏鴉，何足匹儔！
夫若振翅飛翔，其聲嗚嗚。揹負青雲，仰見光明；面朝玄土，傲視萬戶。方知其志不小，不遜鯤鵬鴻鵠。
闲记
予自高中以来，食无求饱，居不求安，东坡有言“果蔬草木，皆可以饱”者，诚哉斯语！常怀节俭之意，索取财资，不敢挥霍分毫，是以日再食，不念鲜肥滋味之享。
深秋已至，寒雨时澍，冷风时作，予则栖以冰冷之敞箦，动辄呵手颤抖，不得安然者也。
至周末，乃得以还家，有禽犬自郊野而迎焉。之家而观之，蛛丝虫迹，苔痕杂草，灰尘污垢，靡不毕闻。
适课业之暇，遂访幽泉，亲竹林，深山趣谷，无远不至。至则抒于文，咏于诗而为记。
唏嘘！予一人，安于林野，乐乎山水，此中有足乐者，惟我知也。夫城市奢靡纨绔者，熟有意乎？
（岁次乙未之秋，记于寝室）
【史记. 董彪列传】
蜀人董彪者，平昌人也，字子甫。其人六艺经传皆通习之，故善诗文，工书法，能辞赋，其文理皆有可观者，时人莫能及也。共和四十七年，降诸响滩医院，有疾。
彪之幼也，于常人异，两股疾而不能立走，夙年以疾，不能就学，人屡嗤之，亦常怀自卑之心，郁郁不得志，曰：“嗟夫！吾独穷困乎此时也！”
彪年四岁，生母见背。与其父为相依，于时穷困潦倒，几近绝路。
年及九岁，乃始就学，以其聪慧，人皆善之，谓其有鲲鹏之志。乡闾之间，咸有名气。
迨年十五六，渐废算學，厌英语。而独嗜古文，遂博览群经诸子，人问其故，曰：“余虽西鄙贱人，亦尝侧为长者之遗风已。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是余不卸之责也。”既已，人莫能阻者。
太史公闻之，往见，未遂。乃曰：“董君身殘而志坚者，君子也！《易》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无乃是乎？”
【教师赋】
仰乾灵以心阔，俯大地而无私。不求功表千秋，非图名流百世。献身于殷勤之间，立足于教育之地。弘扬道德，点化浮躁之心；唤醒良知，洗濯邪恶之志。满腹经纶，熟谙坟典之章；博览中外，融汇古今之史。数学语文，题型反复而讲；物理化学，实验亲身以示。乃欲将毕生之所学，传之学子也。
至若学生叛逆，师长心急，思安全之策，谋诱生之计。灌输良善之言，授予荣生之技。是以防震防火，演练如此逼真；下塘下水，危害耳边常提。培养栋梁，哺育桃李，似辛勤之园丁，劳苦循环；如生养之父母，恩惠不息。是故父与子为一体，师与徒本无异也。
及夫功成身退，造就天骄。 辛辛付出，焉求回报？ 经世无涯，治学有道。静观栋梁之材，喜看祖国之傲。两袖清风，心怀孔儒之仁；一身正气，不昧俗尘之啸。常遨游于学海，鉴明真理；每徘徊于前路，引以正道。青春付之粉尘，化为银丝；光年许之群书，毕生执教。乃悟蚕丝自栗蛹而出，烈焰始文火之苗也。
（乙未年八月十四，于無庸堂）
【珠中赋】（并序）
曩昔壬辰中，客居广州，求知于珠江中学，历近三年耳。甲午十二月，辞师离校，归乎梓桑，又过半载。感昔日之光景，遂为斯赋：
屹立长岗，驰名白云，十载基业，气象日新。竹树青翠，绿草如茵，师风纯正，教书育人之标；纲纪严谨，依法治校为本。春风化雨，桃李芬芳；母乳清化，蒂固根深。浩荡乎达学子之理想，诚恳乎唤浪子之初心。
且看园里勤丁，各负才质。彭师洪兵，德高有儒雅之风；恩师薛煜，技绝通笔墨之道。复有陶诗义者，性情跌宕，挥笔弄宣纸以飞文，启齿动唇舌而成章。至于音乐，当推亚云，芳姿灵动，歌舞传神。遇节日之盛会，展才艺于绝伦。
若夫正午散学，徘徊校园，乒乓台上，篮球场前，排遣苦闷，别样欣欢。广播站里，飘摇丝竹之响；阅览室中，书声朗朗外传。闻者为之悦耳，观者为之开颜。
每逢春秋清凉之际，辄举校以出游，涉长隆之游冶，攀摩天之高丘。荡龟则惊心动魄，骑马而目闭肠收。
嗟夫！昔日之光景，已然悄逝；昔日之同窗，置身何处？常奏《同桌》之歌，深感真挚之情，天涯虽各殊，系海内而一心。
【晨賦】（附自注）
月轮将没(1)，雄鸡肇鸣(2)；晓霧时聚，晨曦乍兴（3）。植物饮露，野鸟含情。东方既白而日光渐赤(4)，璃瓦当空而凿壁穿影(5)。睡意当销，書興还濃。怀良辰之际，依彭泽之风。(6)
予乃整衣敛容(7)，聆“布谷”于林里(8)，吟《短歌》于青峰(9)。竹牛与高蝉争上，斑鸠共野鸽竞雄。时访幽谷，抑瞻桂松。或携姝人同往(10)，或以孤人独游。
若乃日愈炽(11)，遂還家，清荆扉，扫园坝，执书經，阅古话。生之穷闾，当勤务田家。
夫春者，一年之始；晨者，一日之机(12)，莫待黄昏之际，叹朝晖之易夕；趁此吉时，萌此雄心，快马挥鞭，驰骋天道。
自注：
(1)没，消失。 宋˙苏轼˙澄迈驿通潮阁诗二首之二：“杳杳天低鹘没处，青山一发是中原。”
(2)肇，开始。《孝經序》云：“天地肇判，人物甫始。”
(3)乍，初。
(4)东方既白，语出苏轼《前赤壁赋》：“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赤，红。
(5)璃瓦当空而凿壁穿影：璃瓦，即瓦房上的玻璃瓦，又称亮瓦，用以透光使屋内明亮。凿壁穿影，晨光从璃瓦中透过，又折射到墙壁，阳光的影子似乎穿过了墙壁。
(6)彭泽之风，指陶渊明，其《归去来兮辞》云：“怀良辰以孤往，或植杖而耘籽。”
(7)整衣敛容，语出白居易《琵琶行》“整顿衣裳起敛容。”此处指早上起床后洗脸刷牙等。
(8)布谷，此指一切鸟鸣声。
(9)短歌：即曹操的《短歌行》其中有：“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10)姝：美丽女子。《诗经˙邶风˙静女》：“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此指自己的堂妹。
(11)炽：炎热。
(12) 夫春者，一年之始；晨者，一日之机：化用“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
【月半节夜游森林公园记】
维丙申孟秋中元之夜，暑气尚馀，天燥热。逡巡不安，乃心生一计：欲往响滩森林公园一遊，庶几解闷，乃出门造之。途中清风徐来，凉意可人。道旁树木，皆发“嗖嗖”之声，树动蝉鸣，幽暗昏惑。
行至“佛爷庙”处，忽见火光接天，青烟入云，纸灰乱舞，不敢前行。少焉，有一女子，不知从何而来，前而语余曰：“君何往？”余细视之：年约十七八，长发及腰。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身着缟素，脚缠罗袜。明眸善睐，皓齿朱唇，巧笑嫣然，甚为怡人。余对曰：“今虽立秋数日，暑热未退，家中坐卧不宁，方夜游此，寻个凉快。”余又问曰：“敢问姑娘何许人也？何故夜中孤身置此？”女子笑而不答。未几，又谓余曰：“妾见公子，虽略有残疾，然两袖清风，气宇不凡，实非燕雀之辈，必是读圣贤书之人也！”余曰：“吾本布衣，苟全性命于盛世，自幼好习古文，酷嗜笔墨，略通经史，喜著诗赋。惟以残废见异，困顿乎蓬蒿之间，二十余年，郁郁不得其志也！且夫今之中国，以科技见兴，习文弄墨之士，反斥之为迂腐，弃而不用。”女闻此语，太息曰：“君焉知龙否？”“书中有记，其实弗知。愿闻其详。”
女子对曰：“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腾飞于宇宙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龙之为物，好比世之英雄：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策。有包藏宇宙之机，吐纳天地之势也。故大丈夫能屈能伸，宠辱偕忘，不宜妄自菲薄矣！”
言讫，以其手抚余肩，余感其手臂，寒气逼人。余因奇之，女子知其察觉，速移其手。佯曰：“妾幼得此怪病，一年之中，勿论寒暑，身体皆如冰雪，愿君勿惧。”余愈疑之，戏曰：“汝满身皆白，谈吐高雅。不类凡人，寒气四溢，非仙即鬼耶！”女闻语而生愧，答曰：“君独具慧眼，吾岂敢再隐！适今中元化钱之期，丰都鬼门大开，百鬼夜行。众鬼或于路旁，或于坟前，领其财物。妾殁于五年前，时年十七，坠入悬崖，尸骨皆为野兽蹂躏，荡然无存。每逢七月十四夜，形单影只，投此佛爷庙中，彻夜哭嚎。”言未毕，闻鸡鸣三声，乃乘风而去。是时，飞沙走砾，秋风大作，余亦大惊。久而风平夜静，复如从前。乃悟前言皆鬼语也。
【柏树赋】
余家多植树，其年岁已久，殆有四五十年矣，而柏者甚藩。乙未春，适步操场，见操场之侧亦有柏树，暮而思之，乃撰斯赋，恐鄙陋之文，令人耻笑：
青雅长存，何其恒也；凌云盖日，何其高也；风雨相欺，知其劲也；四时更易，显其性也。惟川西之松柏兮，挺自然之雄姿；既参天而可仰兮，其高峻而昳丽；经岁寒而晓志兮，历沧桑而未已；誠百木之佼佼兮，是树中之奇迹。
立春則清纯俊茂，宛若新装处子；至夏则魁梧屹立，高插青冥；三秋则惟我独秀，而百花枯死；穷冬则饱受凌寒，而泰然自若，瞻是树也，乃悟立身之本矣。
纵观水陆草木之花，山峰平原之树，或孟春以萌芽，洎深冬而云暮；植荒径而秀丽，处悬崖而凝伫；与沉香而媲美，焉比德于常木？宜谱文章，以咏豪杰之语；宜作景观，须登山林之路。筑厦则高楼重重，入火则烈焰熊熊。夫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种树者，必培其根；种德者，必养其心，以此明志，何患功之不成？孔子云：岁寒知松柏之后凋也
【蛇】
是岁八月某夜，余卧床憩，朦胧中，微闻几案宣纸上滋滋有声，启灯以视，遂见一物：长约一尺，细如筷著，色青若竹。自几案而向下伏行，曲折蜿蜒，其态尤轻灵。始悟乃俗谓之“青竹膘”也。余怖惧，乃以“榄菊”急喷之，蛇则坠地乱滚，若昏昏然。移时，蛇佯死，余乃止。忽而蛇速走，不知其处。
【赠恩师薛煜序】
余闻先生自将门之冑，怀鸿鹄之志，抽毫进牍，习丹青，悟妙法，数十年孜孜以求，犹一日也。洎乎天命，以垂暮之躯，委身事于珠江；取微薄之利，遍植桃李于天下。何令人之景慕，盖此志也，虽与悲鸿、子恺、白石之辈齐名可也。
愚徒巴蜀幽介，长于四川。髫年赴粤，出入珠江；初三转业，隧攻美学。然课堂之上，惟究坟典；教室之中，熟诵经纶。三庭五眼，不闻不问，一意孤行，此吾所以有负先生之教也！然先生不以余寡陋而弃之，残贱而忽之，见余所读之文学书籍，皆曰：“善！子宜勉乎哉！”是以每念先生之恩，则不胜涕零，倍思感激。古人云：“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
或曰：“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盖今有若是者，即先生耳！何哉？爱生如子，言传身教，呕心沥血，培桃种李。若此德艺双修者，能几人欤？
余幼性好书，然未尝解古人之精妙。自来四班，承蒙先生不弃，淳淳以教，指点迷津。今吾将启程还乡，师徒之缘将尽，感慨良多，故作序以遗之。
共和六十五年冬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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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7-17 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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